但越是观察,他心底的寒意就越重。
与记忆中那些身着臃肿镶铁棉甲、士气时而低落的明军截然不同,辽阳城头值守的士兵,清一色身着制式统一的环臂铁札甲,甲片用铜钉串联,覆盖了从肩到腰的要害,行动间却不见滞涩,甲叶摩擦发出沉闷而整齐的金属声响。
看到这个,有没有想到访问日本的那个帝国的蔑视!
这些军士体型魁梧,身高仿佛都经过丈量筛选,个个站得如枪般笔直。他们眼神锐利,警惕地注视着城外,身上那股凝练的杀气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自信,与他曾在抚顺城外遭遇的那支可怕骑兵如出一辙!
而且他这一路走来,远远望见好几处规模庞大的军营,旌旗遮天,即便相隔甚远,那震天动地的操练喊杀声也清晰可闻,那股冲霄而起的肃杀之气,让他心惊肉跳。
到处都是民夫在拓宽道路,运送物资,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民众的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菜色,而且大多数都面露喜色,很明显不是被强迫的,也不知道大明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粮食,他们大金人口才二十来万,都已经是濒临饥荒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朝上国的资本嘛。
他原本还对父汗的计策存有一丝幻想,此刻却已沉甸甸地坠入谷底。如今,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那位素未谋面的明朝小皇帝身上——希望他真如父汗所料,年轻气盛,易于蒙蔽,会中那“激将”之计。
与此同时,辽阳行在内。
朱由校刚批阅完卫朗承送来的紧急军情,起初听闻后金遣使,他并未太过在意,直至看到“黄台吉”三个字,他才稍稍坐直了身子,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作为穿越者,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未来的清太宗,那个奠定了满清基业、多次叩关南下的枭雄。
努尔哈赤竟舍得把他派来当“使者”,看来是真的急了,要么是想拖延时间整兵,要么是想借机窥探辽阳虚实。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厌恶与杀意翻涌而上。他来自后世,那本厚厚的史书上所记载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那三百年间笼罩在华夏大地上的阴霾与屈辱,早已将“建奴”二字钉死在他的仇恨柱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