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想?”
崔敦礼反身走回来,跪坐在茶几一侧,无奈道:“官场规则森严、等级分明,却也禁不住人情世故,总不能为了耳根清净便把所有人都得罪,从而自绝于天下吧?”
将煮沸的水壶从小炉上取下,注入茶壶之内,刘仁轨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我红尘里打滚的俗人,就不得不忍受这等喧嚣,想要率性而为、不落媚俗,大抵得等到他朝脱下这身官袍,致仕还乡、叶落归根之时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官场,亦是身不由己。
崔敦礼拈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啧啧嘴,笑道:“还行吧,一想到归乡之后冷落寂寥的境遇,就觉得眼下这吵杂喧嚣也不是不能忍受。”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身在高位,手掌权柄、地位崇高,周围阿谀逢迎、尽是笑脸,等到致仕之后骤然之间门前零落车马稀,那种落差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多少英雄豪杰在位之时意气风发、精力充沛,结果一朝致仕便体力衰败,用不了几年便郁郁而终?
喝着茶水,刘仁轨问道:“兄长前去拜会越国公,不知可有示下?”
当下兵部增设机构之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外头这些前来打探消息的人十之七八都是为此而来。
崔敦礼往门外看了一眼,见左近无人,遂低声道:“刘洎那边大抵是要举荐郑仁泰,陛下好像也有此意,想要在咱们这里安插一个钉子,以便于时刻掌控局势变化。不过郑仁泰是越国公的人……正则知晓就好,切莫外传。”
“正则”是刘仁轨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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