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索额图今日来贺寿,真是低头?”她忽而转了话题,眼神清亮。
毓朗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接过她递来的温茶啜了一口,才缓缓道:“他是不得不低头。平妃病重已有数月,太医束手无策,宫里早有传言说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有说是常年郁结于心所致。可我知道,真正压垮她的,是赫舍里一族日渐式微的势头。”
他冷笑一声:“当年索额图何等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万岁爷都要让他三分。可如今呢?三阿哥胤祉虽封诚郡王,背后却无实权;格布尔芬只是个闲散散佚大臣,连御前都说不上话;阿自吉善不过礼部侍郎,每日忙于仪典琐事,连奏本都递不上去。石家那边倒是有石文炳在西北立功,可人家姓石,不姓赫舍里。他索额图的女儿进了宫,却始终不得宠,连生母佟佳氏都不愿多提这门亲事。”
“所以他今日亲自登门,不是为了祝寿,是为了示好。”沈婉晴接口。
“正是。”毓朗点头,“他知道我在工部有了位置,也知道我背后站着的是谁。他想借这个机会,重新搭上线。若我能念旧情,将来在工程差遣、物料采买这些事上稍稍照应一二,他们赫舍里家还能喘口气。”
“你会吗?”她静静看着他。
“不会。”他答得干脆,“我可以不打压他们,但绝不会主动扶持。旧账未清,新恩难施。当年四德他哥的腿是怎么断的?就是阿自吉善手下那些奴才干的好事!若非我及时赶到,怕是要命丧当场。这种人,今日能踩断一个马夫的腿,明日就能克扣军粮、贪墨河工银两。工部容不下这样的人。”
沈婉晴凝视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坚定。他曾是那个因她一笑便甘愿赴汤蹈火的少年佐领,如今却已成长为能在朝堂风云中稳扎稳打的谋局者。
“那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他淡淡道,“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富察氏今日问我南巡采办之事,说明他们已经急了。只要他们敢伸手,我就有理由查下去。工部最不怕的就是查账??一笔笔银钱进出,一项项物料登记,全都有据可查。我不必动手,自有制度将其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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