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要樾军的头盔。”那人回答,且打开了包袱给崔抱月看,“攻进来的时候杀了些樾兵,他们北方人的靴子可真好。我扒了几双下来回去送送亲戚。虽说是死人身上的有点儿不吉利,但冬天冷起来的时候,谁还计较这些?”
崔抱月可真是险些被气得吐血,看到旁边小莫脸上带着那种忍俊不禁的表情,心里更加恼火:这小兵程大人长,程大人短的,八成是程亦风的跟屁虫。民兵的这些事要叫他传到了程亦风的耳朵里,这书生还如何嘲笑自己?将来岂不更要把她当猴儿耍?
这边厢她正寻思着,那边厢又有几个女兵颇为自豪地凑了上来:“北方人的布虽然没咱们的精制,但好在够结实。我们把兵营里能拆的帘子、床单、背面都拆下来了,回去正好给孩子做衣服。”
如果这时程亦风在跟前,崔抱月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各位大嫂可真细心。”小莫笑道,“反正樾人欺负咱们也有年月了,咱们拿他们点儿东西是应该的。虽然现在还不能叫他们种粮食给咱们吃,但能叫他们纺纱织布给咱们穿总是好的。”
女兵们都笑说有理。
崔抱月犹如火上浇油,疑心这小兵是程亦风专程派来瞧自己笑话的——虽然看看那一脸孩子气又不像。她怒喝道:“你们究竟是来保家卫国,还是来赶集?把包袱全给我扔了!撤退!”
果如小莫所言。一行人撤到大青河边,未见樾军追来。民兵们每二十人扛着一只轻舸,到河边放下了,合力推入水中。
这夜的大青河很平静,静得就像黑夜,静得像一个谎言,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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