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赶车的老头却从前面插口了:“哎哟,老爷,别怪老儿偷听您二位说话——您说那康大人收粮呀,古怪的确是不少,坑死人啦!”
顾长风忙道:“老人家请讲!”
那老头道:“他收粮,有一杆官秤,一只官斛,外加那官老爷的一双官靴子——人家明明是五斗米,过一秤就少了十五斤,再过一斛,又少十五斤,那斛上若被他老人家的靴子踢两踢,能再少下五斤去。你说我好好种一年粮,被他强收了去,就只能当成一半,可还怎么过活!”
顾长风道:“却有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也不联名告他一状?”
老头道:“告状?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老儿我又不识字,告什么呢?年初倒有些人折腾了一阵子,想要到京里去告状,大佛寺的苦智大师菩萨心肠,让他的弟子带了状子上京,告到这时也没个结果来,可见天下乌鸦是一般黑的,告进了京也没有用!”
顾长风一惊,道:“怎么?那小沙弥竟是来告御状的么?可惜!可惜!”
老儿道:“咦,听老爷的口气,竟是京里来的官大爷?小老儿眼拙,说错话了,您二位就当没听见吧。”
顾长风道:“不,老人家请一定要说下去——这位苦智大师是老朽的故交,小沙弥在途中染了急病,才到京城就病死了,老朽只得了他交的一袋泥土,内有蝗虫卵,知道这是苦智大师要老朽向朝廷进言南下治蝗——至于状子,我并没有见到——可惜,否则早已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地方上竟然乱到如此地步——唉!”
老头听言,惊得鞭子也差点儿落了地,扭转身子要将车内的二人看个分明——石梦泉见那满是沧桑的脸上浑浊的眼中仿佛有泪要流下来。“大人——大人是来治蝗的?”
顾长风点点头:“老朽和这位石将军,带了本地籍贯的一万五千军士前来治蝗。蝗蝻一天不灭,老朽就一天不离开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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