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自然习惯了听她的号令,立刻就抬着土石筐上跟前去。石梦泉又在这时抓住了玉旒云手中的木锤柄:“大人,回去吧!”
玉旒云看着他,因为发着烧又被风一吹,一双眼睛显得通红仿佛要哭出来一般。石梦泉就感觉心中比针扎还要难受,哑声道:“你这又是何必?”
“什么何必?”玉旒云想要挣开他,“你觉得是我淹了靖杨现在又来补偿么?你觉得我因为累这些百姓流离失所,所以现在良心不安了么?”
石梦泉见她这样不仅有失将军的身份,而且将连日来士兵们议论不已的话都挑明了,恐怕更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因此趁着其他士兵已去得远了,没人听到玉旒云的话,一把将她拉住就往堤下走。
玉旒云头脑昏热,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只觉心中积压了无数的委屈非要发泄出来,无论是用动作还是用声音,非得让那股怨气冲出胸膛,否则就要发疯。但她其实并不知道,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根本就拿不动那木锤,也走不动路,没几步就已经软倒下去;而且她也没有声音了,以为自己一刻不停地在嘶喊着什么,实际只是微微张翕着嘴唇而已。
石梦泉原本拉着那木锤的柄,猛地感到手上一轻,回头看时玉旒云已经摔倒在地。他赶忙来扶,而玉旒云却挣扎不已。“大人——”他看到玉旒云那样直直地盯着自己,好像要一直看到自己的心里去,似乎有很重要的话非说不可。他仔细地听,却什么也听不见。“大人,你别再动了,别再说了!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才说到这里,玉旒云忽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也终于讲出了话:“他们都可以不信我,你不能。”
那时天边正露出一线曙色,而石梦泉却感觉天仿佛在瞬间塌了下来——为什么要质疑她?十几年来形影不离肝胆相照,他不是最了解她的人吗?以他的所知,她只要是答应了的事,怎么会出尔反尔呢?为什么要猜疑?还说要保护她,陪伴她,如今只是伤害她……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石梦泉啊石梦泉,他痛骂着自己,你就是死一千次也补偿不了!
“大人,我信你。是我错怪你。”
“果真?”玉旒云望住着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好像稍一松劲眼神就会完全涣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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