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纤月心头一跳,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她与程那自幼相伴,彼此心照不宣,一个眼神、一丝笑意,便知对方所思所想。此刻见他眼中藏锋、笑意浅淡,分明是早已布下棋局,只等风起云涌时悄然落子。
“你……早有打算?”她压低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呢喃,“可脚如今病重,八爷蠢蠢欲动,曹禺李煦之流又摇摆不定,你却在这时候装病避事,难道就不怕??”话到嘴边,她顿住了。怕什么?怕失了圣心?怕被指懈怠?还是怕在这一场暗流汹涌的权争中,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程那却不急,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轻柔却坚定。“纤月,你记得我小时候最怕的是什么吗?”
她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怕黑,怕打雷,夜里不敢独睡。”
“不对。”他摇头,眸光幽深如古井,“我最怕的,是被人推上风口浪尖,明明不想争,却不得不争。当年东宫之位悬而未决,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看,恨不得我一句话说错,一步走偏,便能将我踩入泥里。如今虽已废黜太子之名,可只要我还活着,只要可脚还念着几分父子之情,那些人就永远不会放过我。”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所以我现在做的,不是逃避,而是退一步,让出一条路来。”
“让给谁?”程纤月脱口而出。
“让给八爷。”程那唇角微扬,竟带了几分讥诮,“让他以为有机可乘,让他以为天命所归,让他带着满朝文武的期盼、江南士绅的支持、甚至可脚心中的犹豫,一步步走上那个位置??然后,再狠狠摔下来。”
程纤月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程那向来心思缜密,可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狠绝。这不是反击,这是设局,是以己身为饵,诱敌深入,待其志得意满之时,一举击溃。
“可……万一可脚真传位于他呢?”
“不会。”程那语气笃定,“可脚或许老迈多疑,但他不糊涂。八爷这些年结党营私、收买人心,早已触了帝王大忌。你以为他今日能在明孝陵前呼后拥,是因为可脚信任他?不,那是可脚故意放纵,是要看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站在他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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