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云所居的院落显然是被特意安排过的,向阳、避风,极为安静。
甫一踏入月洞门,便觉一股与外界微寒不同的暖意包裹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了艾草、当归等药材的暖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气,这是专为产妇营造的、带着庇护意味的气息。
屋内,为了防风,窗扉紧闭,只留了一线用厚棉帘掩着的缝隙透气。
光线因此显得有些昏黄柔和,全靠墙角高几上的一盏琉璃灯和床前小几上的烛台照明。
家什棱角处都细心地包了软布,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处处彰显着对女主人的周到呵护。
哥舒云正半倚在那张雕花繁复的拔步床上,身上裹着厚实柔软的月白色缠枝莲纹绫缎小袄,领口和袖口镶着一圈蓬松的银狐风毛,衬得她因生产而略显圆润的脸庞少了几分往日的飒爽,多了几分柔婉。
然而,她那一头标志性的、微卷蓬松的褐色长发,却被一顶按照中原规矩、用锦缎制成的卧兔儿紧紧包裹着,只露出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贴在额角。
这装扮让她浑身不自在,碧色的眼眸里写满了烦躁与憋闷。
“热……像头上顶了个火炉!”她正试图扯松那顶“枷锁”,对着坐在床榻边绣墩上、一脸无奈的萧夫人抱怨,带着突厥口音的官话听起来又急又委屈,“我们草原上的女子,生完孩子若能下地,便用清冽的雪水擦身,哪有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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