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根据户部近几年给出的奏报,江南赋税将近占据大燕全境的四成,可谓朝廷的供血命脉,光是这一条就决定朝廷对江南的态度不可能太过强硬,必要时还得仁德宽厚。”
“其二,江南文华鼎盛,科举高中的人数远超北方,纵然朝廷有南北分榜之策,依旧无法改变朝中高官多为江南人的现状。江南士绅通过血缘、姻亲和师生关系形成盘根错节的人脉,所谓宁党便脱胎于此。”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前面两条原因的交织影响下,江南人心未必向着朝廷,虽然还没到离心离德的地步,但是始终存在一个根本性的矛盾,朝廷通过武力握住了江南这个钱袋子,却无法左右人心向背。”
听完座师这番深入浅出的分析,薛淮不由得陷入长时间的思考。
从时间来推算,他现在所处的年代大约等于前世的明朝前中期,也就是公元一千四百余年。
大燕立国百二十年,外部的威胁不算大,内部的隐患也没到集中爆发的时候,但也有了不少迹象,比如官员系统的贪污腐化已经很严重,比如土地兼并逐渐进入顶峰期——就连很多人称赞膜拜的首辅宁珩之,其在杭州府的老家也有十余万亩良田。
沈望端详着薛淮的面庞,缓缓道:“对于大部分官员而言,去江南肯定不算苦差事,只要能够做到与当地官员、士绅、乡老打好关系,必要时委屈求全一二,总能捞到一份不错的政绩,这也是江南官场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们不会刻意刁难京官,除非你威胁到他们的根本利益。但这只是针对一般官员,你却不一样。”
薛淮冷静地说道:“因为宁党。”
“没错。”
沈望神情凝重地说道:“春闱之前,你在宁首辅看来不过是有几分胆色的晚辈,纵然你帮我扳倒了薛明纶,又使得代王被禁足半年,宁首辅亦不会如何高看你。但是春闱之后,以我对宁首辅的了解,他多半已经将你列为潜在的威胁之一。”
薛淮迟疑道:“老师,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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