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旁人反应,宁珩之已直起身,沉重道:“陛下,陈琰乃老臣同年,素以干练著称,初任地方也颇有贤声。然老臣万万没想到,其身居高位日久,竟至贪墨受贿,更犯下阻挠钦差之大罪。此乃老臣昏聩失察之过,辜负圣恩,愧对陛下信任,恳请陛下降罪。”
天子沉默不语,似在斟酌宁珩之所言。
宁珩之见状便话锋一转,不慌不忙地说道:“然则,陈琰虽有包庇劣绅之罪,可其调兵之举……据查,彼时薛淮并未亮明钦差身份,冲突尚未发生,陈琰只想迫使薛淮放弃抓捕刘傅。彼时彼地,其私心作祟犯下昏聩之举,但是老臣敢担保陈琰绝无犯上作乱之意。”
沈望暗暗一叹,昏聩二字用得好,即便陈琰因此仕途终结,也好过被孙炎安上一个调兵围攻钦差的罪名。
宁珩之则继续说道:“陛下,陈琰此举虽昏聩,然其在江苏巡抚任上近七年,并非一无是处。疏浚运河、整饬漕弊、平定水患、安辑流民,亦有其劳绩在册。此番他行差踏错,或因权柄过重、久处繁华富庶之地,未能抵御地方豪强之腐蚀诱惑,致使晚节不保,令人扼腕。”
天子沉吟道:“你认为该如何处置陈琰?”
宁珩之再次拱手,恳切道:“臣以为,若查实陈琰贪赃枉法之罪,应革去其江苏巡抚一职,将其贪墨所得悉数追缴充公,罚没其家产三成入官,余者留其家小维持生计。”
天子微微皱眉道:“元辅,陈琰毕竟是二品大员,此罚是否过重?”
宁珩之面不改色,当即改口道:“陛下仁德,且此事关乎朝廷体面,臣的确思虑不周。陈琰既有治水安民之劳,此番亦非滔天大罪,或可贬为广西布政司左参政,如此既全朝廷体统,亦彰陛下宽宥之恩。”
广西布政司左参政为从三品,而江苏巡抚为从二品,虽然官阶只降了两级,但是这两个官职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无论地域富庶还是实权高低,江苏巡抚和广西左参政的差距都非官阶可以衡量,这是清晰且明确的贬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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