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流程:‘彼岸之子’号…启动所有剩余推进器及姿态调整引擎…执行最终机动…以舰体本体…撞击‘源流’接口核心波动点…”
“…理论依据:撞击瞬间产生的…超高能级能量爆发…与随之产生的…独特时空及信息扰动…预计能产生…足够强大且持续的‘背景噪声’…暂时覆盖并屏蔽接口的…感知与运算模块…其效果…类似于…在监听微弱信号的耳朵边…引爆一颗震爆弹…”
“…预计效果:为艾拉残留信号…争取到…不被干扰的…同化与稳固所需的…关键时间窗口…”
“…成功率预估:17.4%…持续时间:未知…但根据接口特性推算…效果…极为有限…”
“…执行必然后果:‘彼岸之子’号…及其上…所有现存单位…将在撞击中…以及其后引发的…连锁能量反应中…承受…永久性…结构性…湮灭…无任何…幸存可能…”
最后一个词落下时,主屏幕突然闪了一下,然后恢复了黑暗。舰桥里的寂静,沉重得能压碎骨头。没人说话,不是不想说,是喉咙像被灌了铅,连“为什么”这三个字都吐不出来。这不是牺牲——牺牲是有回报的,是能看到希望的,而这是献祭,是用整艘船、所有人的彻底消亡,去换一个“17.4%”的、“持续时间未知”的可能,像用黄金去换一粒尘埃,却还要笑着说“值得”。
第十五章:泪别彼岸号
莉娜慢慢抬起头,看向舷窗外面的“源流”接口。她想起出发前,丈夫送她到飞船港口,说“等你回来,我们去看新开的海底隧道”;她想起在医疗舱里,她给一个受伤的原人孩子包扎,孩子说“姐姐,地球的花真的是红色的吗”;她想起艾拉出发前,笑着对她说“别担心,我会回来和你一起喝地球的茶”。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脑子里过,每一个画面都带着温度,却让她的心更疼——她再也看不到丈夫,再也不能告诉孩子花的颜色,再也不能和艾拉一起喝茶了。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相框里丈夫的脸,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很轻的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相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对不起…不能陪你看海底隧道了…”
阿泽的光晕突然稳定下来,不再掉数据碎屑。他的投影慢慢飘到马克面前,光晕里弹出一段文字:“马克,你女儿的扳手,我帮你存进数据芯片了,等撞击后,芯片会随着宇宙尘埃飘向地球,说不定她能收到。”马克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沙哑的呜咽。阿泽的光晕又飘到莉娜面前,弹出一张照片——是莉娜和丈夫的合影,比她手里的相框更清晰,“这张照片,我备份了,会和扳手一起飘回去。”然后,他飘到老K身边,光晕里出现了一段旋律,是地球的《小星星》,老K的光晕轻轻跟着波动,像在伴奏。米娅的光晕也稳定下来,加入了他们,三个云民的光晕交织在一起,《小星星》的旋律在舰桥里回荡,虽然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温柔的坚定。
马克慢慢捡起地上的扳手,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然后把它放进怀里,紧紧按着——像抱着女儿的希望。他站起身,虽然腿还在抖,却站得很直,他看向莉娜,点了点头:“我们…不能让孩子们等太久。”莉娜把相框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医疗服,露出了胸前的徽章——那是地球医疗联盟的标志,虽然已经磨损,却依旧清晰。
代理舰长凯恩,靠在主控制台旁,一直没说话。他的左臂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用生锈的合金管和绷带拼成的简易支架,支架的边缘磨破了他的衣服,露出里面还在渗血的伤口。应急灯的红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额头的皱纹里沾着汗水和灰尘,下巴上的胡茬又粗又硬,像扎在脸上的刺。他一直盯着主屏幕,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痛苦,再到现在的平静——他想起自己的儿子,在乐土环带的“生命摇篮”工作,上次通讯时,儿子笑着对他说“爸爸,我种的藻类发芽了,等你回来,我煮给你吃”;他想起自己当舰长时,对着全舰船员说“我们是地球的盾牌,要保护好身后的人”;他想起磐石刚才的话——“无任何幸存可能”。
他慢慢站直身体,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额头瞬间布满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控制台上。但他没停,用没受伤的右手,扶着控制台的边缘,一步一步走到舰桥中央。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看到马克怀里的扳手,看到莉娜口袋里露出的相框一角,看到三个云民交织在一起的光晕,看到他们脸上的平静和坚定。他知道,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没有退路,身后是地球的火山灰、乐土的绿芽、幸存者的呼吸,他们是最后一道盾,盾碎了,后面的人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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