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雪下了一夜,山谷静得像被裹进了棉絮。小佐领站在槐树下,望着那十份用骨灰调墨誊抄的《黎明约法》被人一一带走,背影消失在晨雾与山路之间。他没有多言,只在每人出发前轻轻拍了拍肩,仿佛交付的不是纸张,而是心跳。
溪水早已封冻,冰面下仍有细流挣扎着前行。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冰层,仿佛能触到她最后的气息。他知道,她从未真正离去??她的声音藏在春娥识字班孩童齐声诵读“一加一等于二”的清脆里;藏在广州妇联议事厅中阿?敲下木槌宣布“本会决议生效”的铿锵里;藏在甘肃屯垦区农民举手投票时那一片颤巍巍却坚定举起的手臂森林里。
可他也知道,风暴远未平息。
三日后,朝廷终于出手。一道密旨自京畿发出,直抵五省巡抚:凡查出传播《黎明约法》者,以“倡乱惑民、动摇国本”论罪,株连九族。与此同时,钦差大臣周文渊再度奉命入山,此番不再孤身一人,而是率三百精兵、五十名刑名师爷,携火药数箱,宣称要“彻底肃清逆党巢穴,焚其讲堂,毁其典籍”。
消息传至山谷时,正是清晨。几个孩子正围着火堆烤菱角干,唱着新编的歌谣:
>“先生走后雪满坡,
>字迹化作风穿梭。
>昨夜梦中她归来,
>教我写个‘和’字,说从此不必再躲。”
歌声戛然而止。放哨的童子阿满跌跌撞撞跑来,脸上全是霜痕:“官军已破外谷三道机关,炸开了石门!他们……他们抬着铁笼,说是要把所有‘讲团余孽’活捉进京!”
众人哗然。有人主张死守,有人提议分散逃亡。唯有小佐领沉默地走向槐树,取下墙上最后一幅地图??那是小菱临终前亲手绘制的“人心分布图”,并非标注据点,而是以红点标记各地觉醒程度:北疆如星火燎原,江南似暗潮涌动,西南则尚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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