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朝堂上大臣们出于利益权衡的谏言,也不是后宫妃嫔们虚与委蛇的奉承,这是最底层、最广大的百姓,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对他们的“凤主”最深厚的依赖与认可。
宇文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撼了。他看着下方万民跪伏的景象,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挽留之声,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为毛草灵能赢得如此民心感到骄傲,这证明他眼光无错,她值得他给予的一切;另一方面,一股更深的忌惮与无力感悄然滋生。他可以用权力留住她的人,可能否留住她的心?如今,这万民民意,竟成了他最强的“情敌”,也成了悬在他帝王尊严之上的一把双刃剑——若她执意要走,这沸腾的民意,又将如何平息?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毛草灵。只见她泪水无声滑落,沿着白皙的脸颊,滴落在玄色的斗篷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那不是软弱,而是情绪激荡到极致的表现。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或者,是确认她的存在。
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时,毛草灵却猛地抬手,用指尖死死抵住了自己的嘴唇,阻止了即将溢出的呜咽。她没有看他,目光依旧牢牢锁在下方的万民身上。
那泪眼朦胧中,有感动,有震撼,有身为执政者得到认可的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的挣扎与痛苦。
留下,意味着彻底斩断与故国的联系,将余生完全绑定在这片异国的土地,绑定在身边这个心思愈发深沉难测的帝王身上。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离开,又该如何面对这万千双殷切挽留的眼睛?如何割舍这十年间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江山社稷?如何……面对内心深处,对宇文昊那早已刻骨铭心、无法轻易剥离的情感?
“灵儿……”宇文昊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沙哑和不确定。
毛草灵缓缓闭上眼,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再睁开时,眼底那汹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清明。她没有回答宇文昊,而是向前一步,更靠近栏杆,仿佛要让下面所有的百姓都能更清楚地看到她。
她抬起手,对着下方那一片黑压压的人潮,轻轻地,却极其坚定地,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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