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熟知这段典故,却没想到薛淮同样信手拈来,而且用在此处恰如其分。
心念电转之际,崔延卿寒声道:“薛侍读何必过谦,至少我等不敢自比陈公。”
“崔兄莫要误会,某非自比先贤。”
薛淮摇了摇头,徐徐道:“崔兄可知兖州范氏牌坊?坊间誉其天下第一,无他,惟因每块青石皆经圆雕万次、浮雕千回。纵刻神仙点化之图,亦需匠人跪地叩凿——薛某这些年,不过效此墨线准绳笨工夫,焉敢领受‘麟凤芝兰’之誉?”
不待崔延卿接话,薛淮嘴角含笑,凝望着崔延卿的双眼说道:“反观崔兄当初待诏御前,笔落如飞字字珠玑,尤其那篇《河清颂》堪称真绝唱!崔兄在奏疏中将山东旱情比成‘甘露兆瑞’,妙笔勾出的太平图景比兖州牌坊石雕鲜活百倍,只可惜……”
众人无不震惊。
一方面惧于薛淮言辞锋利如刀,另一方面感叹这位探花郎的底色终究未变,还是像当初那般直言敢当。
若非如此,他们恐怕会以为薛景澈真的变了一个人。
如今看来,薛淮只是在经历生死大劫之后,稍微收敛了一些脾气,可笑崔延卿竟然以为薛淮软弱可欺,在这种场合当众嘲讽他。
“可惜什么?”
崔延卿几近咬牙,颈间青筋暴起——那篇媚上奏疏正是他被天子弃用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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