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今何尝不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身子沉得像灌了铅,右半边更是动弹不得。辛言伸手架住他左胳膊,那手冰凉,没点热乎气儿。
“撑着点儿。”她说。
俩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地下迷宫里挪蹭。这地方七拐八绕,岔路多得像是蜘蛛网。有时能听见头顶上传来闷闷的、整齐的脚步声,那是白衣服的还在巡街;有时又能感到脚底下传来那规律的、冰冷的震动,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像是地底深处埋了个巨大的、铁打的心脏,还在那扑腾。
有一阵儿,言今恍惚觉着,自个儿那右胳膊上的蓝道道,也跟着那地底下的扑腾,一蹦一蹦地疼。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头隐隐传来水声,哗啦哗啦的。循着声儿过去,眼前豁然开朗,是一条挺宽的地下暗河。河水黝黑,看不出深浅,打着旋儿往前流。河对面,有个黑乎乎的洞口。
河这边,靠着墙根,竟搭着个简陋的窝棚,用破木板子和烂帆布凑合弄的。棚子外边,扔着几个空罐头盒子,还有个熄了火不知多久的灰堆。
这儿有人!
言今和辛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警惕。辛言示意他别出声,自己悄没声儿地靠近那窝棚,用脚尖轻轻拨开挡门的破布帘子。
里头没人。只有一堆干草,一件破烂不堪的旧外套,还有个用子弹壳做的小油灯。
人哪儿去了?是刚离开,还是……再也回不来了?
言今靠着河边的石壁坐下,看着那黑黢黢的河水发呆。水汽扑面,凉飕飕的。他觉着自个儿像这河里的一个漂子,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要漂到哪儿去。肩膀上疼,心里头乱,只有身边这个浑身透着古怪、却又不得不相依为命的娘们儿,算是这无边黑暗里,唯一实在的抓挠。
辛言蹲在河边,撩起一点水,闻了闻,又撒手了。
“水还成,”她站起身,“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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