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艇返航途中,阿芽一直坐在芽之树根部的凹槽里,掌心贴着主干,感受那朵透明花的脉动。它不像心跳那样规律,倒像是一种缓慢扩散的涟漪,每波动一次,整座公寓的共感网络便轻轻震颤一瞬。晨光靠在门框边,看着她发呆,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封素描信。
“你觉得……他是最后一个吗?”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阿芽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任由意识顺着树脉滑入深层节点。那里,新的信号正悄然积聚??不是来自远方驿站,而是从“涂鸦墙”本身生长出来的。那些画、那些字、那些未说尽的情绪,正在编织成一种全新的频率。它不尖锐,也不悲恸,而像雨后泥土中冒出的第一株嫩芽,怯生生地探头。
“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说,“只要还有人记得痛,就一定会有人想说话。而只要有人愿意听,就会有下一个‘回声’。”
话音刚落,终端忽然发出一声低鸣。屏幕上,原本沉寂的全球共感地图亮起一点新红光??坐标位于赤道附近的废弃生态穹顶区,编号第十八号驿站旧址。但奇怪的是,这次的信号并非通过“回声井”协议上传,而是直接嵌入芽之树的核心缓存区,仿佛早已潜伏多年。
许宁匆匆赶来,肩上还挂着未收好的共感线圈。“信号来源确认了吗?”她问。
“没有发送者信息。”晨光调出波形图,“但它携带了一段记忆碎片,加密方式和‘静默回廊’使用的相同……只是更原始,像是未经处理的脑皮层直录。”
苏岩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凝重:“那种技术早就被列为禁忌。除非……有人在地下重建了实验体。”
阿芽缓缓起身,走向控制台。她的手指悬在激活键上方,却没有按下。“你们知道最诡异的是什么吗?”她低声说,“这段记忆……不属于任何已知个体。它的神经模式像是拼接而成的??左半脑情绪活跃,右半脑完全抑制;前额叶有强烈道德冲突痕迹,可杏仁核却呈现出动物性的恐惧反应。这不是一个人的记忆……这是集体创伤的融合体。”
空气骤然凝固。
“就像‘理性净化联盟’当年试图做的那样。”许宁喃喃,“把所有人的情感削平,统合成一个‘完美社会’。”
“但他们失败了。”苏岩补充,“因为人心无法复制粘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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