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午后。那时丁贵生每天都要午睡,而她则日复一日地担心睡着的爸爸再也不会醒来。她总是悄悄推开丁贵生房间的门,跑到床边去观察他的肚子是不是还在起伏。
拉着窗帘的主卧,昏暗得如同黄昏。那时她懵懵懂懂地理解着死亡,害怕着任何一场潜在的分离。
而今爸爸终于永远地睡去了,她忽然又能想起这个人许多过去的好。她早知道死亡能美化一个人,然而她没想到这力量能迸发到如此程度——在过去的许多瞬间,她曾告诫自己,记住这一刻、记住那一刻,不要因为将来这个男人先一步死了就突然原谅他,那将是对自己、对妈妈的背叛。但现在,望着两鬓斑白的丁贵生,丁雨晴的眼泪仍然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来。
另一头,徐如饴已经签好了字。工作人员带离了无关人等,丁雨晴在心里同他说了再见,而后注视着丁贵生被推进焚尸炉。
隔着窗户,丁雨晴能从金属门的缝隙看见里面的火。她再次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徐如饴扭过了她的头,将女儿的视线转向另一侧。
「妈,」丁嘉礼小跑着过来,「骨灰盒他们不让用我们自己的,必须在他们这儿买,我挑了这个,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徐如饴点了头,「拿到里面去吧。」
「好。」
过道上又只剩下丁雨晴和徐如饴两个人。
「妈,」丁雨晴轻声道,「你还好吗。」
徐如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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